年少的時候,覺得這世間的空氣,陽光,水分都是自己理所應得的,哪怕是少一丁點,自己都會去抱怨。
像地裏的油菜花,青綠的杆,金黃的花,烏黑的籽。我的父輩是地地道道的農民,跟書裏說的一樣,黝黑的臉,粗糙的手,微駝的背,中指和食指焦黃焦黃的,那是長期抽旱煙所致。我的身體裏散發的是黃土的味道,但我沒有接過父輩手中的鋤頭,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
每年的春天,故里就會漫山遍野的紅,漫山遍野的紫,漫山遍野的黃……畢竟是在江南,總有點水鄉的味道,陽春三月,垂柳拂面,門前的河畔邊總是濕漉漉的,行人的腳印在這裏都會刻得很深很深。
村裏有有所小學,十來個老師,上百個學生,九八年的洪災,使這裏物資匱乏,教室不是平房,更不是樓房,是借來的帳篷和幾間破舊的瓦屋,老師手裏拿的不是粉筆,是黃土塊和小磚頭,學生用的不是統一的課桌課椅,是從家裏自帶的大小不一的板凳舊桌,老師難,家長難,學生也難
鑽石能量水。
九九年的我,六歲,父親把我送到學校,老師們都很熱情,因為我的大伯是這所小學的校長。我和同齡人一樣,坐進了用帳篷搭建的臨時教室,帳篷不大,擁擁擠擠的二三十個人,兩個窗戶,冬冷夏熱,逢雨必露,我很慶倖自己堅持過來了。
讓我,讓家人都喜出望外的是,我的第一次數學考試是滿分,數學老師高興的嚷著我那當校長的大伯請吃飯。故事很難下筆,雖然有點心酸,卻依舊能夠讓我陶醉許久。
多年前的往事,不提也罷,一提起來就像洪水氾濫一樣。有笑有哭,有太多的傷感和牽掛,漢語中最殘忍的詞就是物是人非,而如今的我,也有了淪落天涯的感覺。過往的黃昏在我現在的眼裏卻有了些異樣,童年的時候安靜的等著長大,長大之後卻又很幼稚的嚮往著逝去的童年。冰心先生在詩裏歎道:童年是真中的夢,是夢中的真,是回憶時含淚的微笑……再回過頭來讀先生的這句詩,感觸的確頗深
瑪姬美容。
下巴青色的胡渣像一個驕傲的告密者,眼裏飽含的青春和臉上潮紅的痘痘都以最徹底的方式宣告了童年的離去。我不是捨不得,只是站在現在的位置回眸過去,比較懷念當時的無憂無慮以及當年的清純。
父親常說:讀書要好好的讀,不要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然後深吸一口煙,望著那有些淒美的日落。那些淺顯易懂的道理從他嘴裏說出來,總感覺有很強的力量,重重的壓在我的心頭。每一個人的成長都會壓彎父輩的腰,壓白父輩的發,壓深父輩的皺紋,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曾經的抱怨,才明白是一種埋藏了十多年的幼稚。這世間的一草一木都不是單純的饋贈,哪怕是陽光,空氣,水分,都得你去爭取
雪纖瘦。